麻雀_桦城今天下雨了吗

可以埋骨山河,不可以凡庸。

【原生之罪】逢花(40)

第四十章

2018年,1天前。

“白警官久等了,听说你是有池震案的重要证据要提交?”

“许督察好。”白郁站了起来,将一个文件袋递到许督察面前,“是有一些证据,还请许督察能够给池震一个公正的审判。”

许督察打开文件袋抽出一份资料,他原以为里面是池震的相关信息,却没想到复印件的照片上,赫然是董令其。

 

*****

“作为本案的相关人员,到时候警务部一定会来走访调查。有经验的警察会利用各种各样的套话,把所有走访到的口供汇总起来,看看有没有矛盾的地方,继而逐一攻破。”

池震、裴旻、索菲和白郁围坐在餐桌旁,前者三人都沉默不语,听着白郁叙述,裴旻和索菲手里甚至拿了纸笔,正认认真真地写着什么。

“任何一起命案警察要查出真相无非是三要素,人证、物证、口供。这起案子的人证只有陆离和吴文萱,他们两个我会安排。物证方面并没有留下太多决定性的东西,所以也不用担心。最大风险还是口供。通常情况下伪造的串供是最容易被发现的,所以你们所有人的口供必须是统一的,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必须牢牢记住,不应该知道的就是不知道。不管警察再怎么诈你们,都必须坚持自己的说法。”白郁将三人扫了一眼,而后继续道,“现在,我们来聊聊整个故事的经过,和一些人物细节。”

池震三人忽然觉得自己一夜梦回高中,这感觉就像是临考试前老师在画重点,而他们拼命地想要记住老师说的每一个字。

只不过读书的时候记不住不要紧,现在记不住的话,可能就是性命攸关。

白郁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道:“池震为什么要去见索菲——只有一个解释,池震暗恋索菲,却又不敢向她言明。当听到自己喜欢的人要离开的时候,决定追到机场去表白。”

三人的眼神几乎同时落在池震身上,裴旻在憋笑,索菲有点不太好意思,而白郁就像在看一道数学题一样毫无感情。片刻后她继续道:“至于索菲,你接到池震的电话后赶过去,发现池震受伤并得知他被通缉,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去找裴旻。”

认真听讲的学生索菲就提问:“可我不认识他啊。”

白郁挑了挑眉:“没关系,你可以认识。裴旻偶尔会去你工作的酒吧喝酒,一来二去你们就熟了。你很喜欢他,他也对你有好感。”

池震听了差点喷饭:“小白你应该少看点电视剧的。这什么狗血三角恋啊,而且为什么没有人喜欢我,我是食物链底层吗?”

“剧情狗血不重要,而且我不怎么看言情电视剧。”白郁踢了池震一脚,“重要的是你们一定要把它当真,反复背诵直到刻进你们的DNA里。就算半夜突然有人把你们拉起来问这件事,你们的回答也必须是这样。”

索菲忽然露出惊恐的小表情:“还会有警察半夜来审我吗?”

沉默是当下的郁宅。

池震揉了揉鼻子,对索菲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小白是在用夸张的手法。”

白郁和裴旻点了点头。

索菲有点尴尬,是以为了掩饰尴尬,她一掌重重打在池震肩膀上:“我当然知道了,调节下气氛嘛。”

池震被她打的生疼,当下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委屈道:“有你这么对待伤患的吗?”

索菲回嘴道:“你还是通缉犯呢。”

见他们两人又要互掐下去,无奈之下白郁只能清了清嗓子,总结道:“无论如何,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要忘掉,现在的事实只有这么一个版本——这就是真相。”

 

*****

警务部对池震的审讯长达两小时,反复问了他不少问题,最后池震都被问烦了,却苦于人在屋檐下不好发作,只能对着单面镜在那比口型。

结果郑世杰在那确认了好一会儿:“震哥在说什么呢?”

白郁歪着头,片刻后就看懂了池震的嘴型,心中兀自吐槽了一句幼稚,随即对郑世杰道:“别理他。”

池震: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白郁:呵。

审了两个小时,白郁在监控室里站了两个小时,当警务部那两人示意审讯结束时,白郁才发现自己的腿都已经僵住了。

这必须得是另外的价钱了,她恶狠狠地心想。

然后就听警务部的两人那对林意言表示,池震现在还不能完全摆脱嫌疑,他们会走访搜集各位证人的证词,最后有了结论之后再商议是否起诉他。不过现在他还是杀害董令其的嫌疑人,需要关进看守所。

看守所那边当然已经打点妥当,而且池震是因为干掉了刑侦局副局长进去的,多少让人有点怵头。

是以当池震被刑侦局众人一同送进看守所的时候,那阵仗大的,众犯人都以为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好好在这呆着,别出什么幺蛾子,外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池震看着白郁,一时间似是有许多话想说,最末却又归于沉寂。

良久,他开口只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事实上白郁和池震曾经因为是否要洗白这起案件产生过争执。

以池震的性格来说,对的就是对的,错了就是错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就是杀人了,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他虽一向处事圆滑,但在他心中终究还是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底线。

为了这条底线,他可以杀了董令其,也为了这条底线,他觉得自己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

然后他就被白郁骂了。

彼时白郁气都不带喘的,骂的那叫一个掷地有声:“你是不是有病啊,能不坐牢非要去坐,你生来就是欠的是吧。为了董令其那样的人你也愿意去坐牢,你说是对得起自己,那你想没想过对不对得起我们啊?就你心里有正义是吧,我们替你做这些反倒里外不是人了是吧?”

池震没想过认识了这么久,平日里一直文文静静的白郁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嘴炮输出,一时间吓得脸上的表情就带了怂意,急忙唯唯诺诺地狂点头。

事后说起来,池震死活不愿意承认自己曾经有过如此的丢脸行为,只闪烁其词地表示恰到时机的认怂是维护人际关系的重要方法。

然后陆离就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他。

池震心说真是世风日下,堂堂刑侦局副局长一点都不正经,刑侦局的未来真是堪忧。

被打点好的池震进看守所简直如鱼得水,像他这种玲珑八面的社牛性格,也没人真担心他在里面会吃不开。

隔了两天陆离和吴文萱也出院,吴文萱在录了口供之后被送回监狱,陆离因为停职还没被取消,暂时不能回刑侦局。

 

*****

作为一起持枪杀人的重大案件,介于案件的特殊性和社会关注度,经过协商,法院把审理的日期提前了。

开庭的当天,刑侦队全员都到了现场,也包括陆离和吴文萱。

两人作为证人是要出庭作证的,陆离仍旧是一副丧丧的没什么表情的冷脸,他也算是法院常客了,如今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内心几乎毫无波澜。

吴文萱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出庭作证罢了,逻辑清晰语言流畅,再加点与生俱来的表演天赋,将当时的场面说的绘声绘色。

白郁坐在下面,索菲就在她身旁,紧张的挽着她手臂发抖。

一连串冗长的陈述白郁没有心情听,整个案子后期都是由她来主导,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起案子了。

也是因为这个,听着法官的话,她不由产生了一种浓浓的疲惫感,只希望这件事能快点过去。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的功夫,主审法官终于开始宣读:“被告池震,故意杀人罪不成立,防卫过当罪不成立,给予当庭无罪释放,并恢复刑警身份。”

白郁一把摁住了索菲。

她知道索菲容易兴奋,况且这种情况下也该是兴奋的,不过现在还在庭上,需得保持安静。

“无罪了无罪了!”索菲抓着白郁的手臂,压着声音道,“太好了!”

池震回过头来,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两个女孩子。

下了法庭之后,索菲第一个扑过去抱住池震:“你在牢里都瘦了,怎么还有胡子了啊。”

小姑娘是忽得扑去的,池震没反应过来,只能下意识抬手接住她。索菲仍旧像个小蜜蜂一样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些话,池震没听进去,只遥遥望着站在不远处的白郁。

白郁歪着头浅浅地笑,那笑意自瞳孔深处透出,映照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

池震就也笑,缓缓如清溪流水,将之脸上的疲态一扫而光。

他笑起来的模样素来是动人的,或许可用明眸善睐来形容,只是他背负着的过往将他眸中的温存尽数磨去,只留下了痛苦与悔恨。

很少能在他眼中看到真实的笑,其实他和白郁是一样的——池震在看守所里想了很久,每每回忆起白郁的笑,也都是森然的冰冷和刺骨的悲意。

直到今天,两人在如此情形下竟才笑得这样真切,仿佛时光流转,欢喜都凝聚在这一刻。

过了良久,索菲才意识到不妥,讪讪松开池震,又轻轻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

池震向白郁走去。

边走还边伸开双臂,像是开玩笑一般走到白郁面前,对她道:“怎么样,要不要也和我拥抱一下?”

周围几个看好戏的人就在郑世杰的带领下起哄。

白郁像是没听到他们的声音一样,只直直看着池震,嘴角的笑意更浓。

她没有要和池震拥抱的意思,就这样歪着头站在细碎的光里,风拂过的时候有微微的破碎感,让人甚至不敢探手拂去她额前的碎发,生怕一旦触碰,如此一副安然的画面便要悄然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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