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之罪】逢花（38）
第三十八章
董令其死后第五天，白郁去仁和医院见了陆离。
陆离见到她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池震在哪。
白郁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直接回答陆离的问题，只道：“他还活着。”
“他没有去自首吗？”陆离又问，“他答应我要去自首的。”
白郁垂着眼看陆离：“现在自首没有意义，他的罪名仍旧是故意杀人，我们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争取让他在法庭上被判无罪。”
陆离的脸色突然就难看起来：“无罪，这怎么可能，你当他杀的是谁，是董令其。就算查出来有再大的问题，池震也是故意杀人啊。”
“所以你和吴文萱的口供很重要。”白郁看了眼窗外一飞而过的鸟，视线重又回到陆离的身上，“池震为什么杀董令其，不是因为私怨，也不是因为毫无证据的为民除害。而是因为他身为警察，亲眼看到董令其杀了普通民众胡昀，又要杀吴文萱和陆离，所以按照当时的情况判断，董令其已经是一个犯人了。经过劝诫无效，何况他手上有枪，根据当时的情况判断，是可以开枪击毙的。
“董令其不是要拿匕首杀你么，池震那个时候没有打他的腿，而是直接把他击毙了。”
陆离的眸子一缩。
全明白了，白郁已经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也已经在短短几天内想好了所有对策。这可以是一起完美的犯罪，池震杀了董令其，却可以光明正大逃脱罪责。
这或许是陆离自读警校以来到如今，唯二希望犯人被判无罪的案子了。
他终究不是圣人，也始终有些私心，这世上怎么也不该是善良之人受罚，而作恶之人依旧为所欲为——否则他们捍卫的法律，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呢。
这几天陆离一直都在担心自己被停职之后怎么才能帮池震洗脱故意杀人的罪名，却没想到已经有人替他挡在了前面。
陆离忽然有些感慨，想着当初第一次见白郁的时候，她还是个有点害羞的小姑娘，如今才短短几个月，就已经成长为可以独挡一面的人。
可或许他将永远不知，白郁的成长，也从来都没有人替她挡住风雪。
就在他回忆的时候，白郁又道：“至于他腿上的枪伤和手腕上的刀伤是怎么来的，当时情况很乱完全有可能混战——师父你应该可以有合理的解释吧。”
陆离默了片刻以示同意，才又抬眼道：“以前倒是没见你有过这种本事。”
白郁若无其事地歪了歪头，道：“这些事总要有人做的。你和他还值得有更好的将来，那么一切黑暗中的事情，就由我来做。”
*****
“恢复的不错。”裴旻替池震检查完伤口，满意地摘下手套，“接下来就可以下床走动了，只要不做剧烈运动。”
池震贼兮兮地扯皮道：“多剧烈的？”
随即换来白郁和裴旻几乎一模一样看鬼一样的眼神。
裴旻刚要说话就听索菲开心道：“真的吗！那你等着啊，我今天做一顿大餐，替你庆祝一下。”
白郁似笑非笑，毫不留情地开口：“你做得再丰盛他也只有看的份，他这种情况只能吃清淡的。当初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话虽是对着索菲说的，可目光却始终盯着池震，硬是将池震满脸的期待给瞪了下去。
想起那会儿肩膀被刘昊打了个对穿，白郁吃的那数顿病号餐，虽然是色香味俱全，但实在是嘴里淡出了鸟，要不是因为池震做得香又加之哄的好，她绝对不可能忍那么久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居然涌现出些许报复的快|感，心说嗨嗨嗨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天终于轮到你了。
没想到裴旻听了她的话居然将她上下打量起来：“你怎么了？什么时候做的手术？什么情况？”
白郁不是很想提这件事，于是闪烁其词道：“哎呀就是一个案子被犯人打了一枪，挺久之前的事儿了。”
裴旻就急了：“被打了一枪你还说得这么轻松！我之前就和你说别去当警察的吧。”
“所以我当时也没理你啊。”白郁斜了他一眼，加快语速道，“行了啊，木已成舟多说无益，闭嘴吧你。”
裴旻还是那副蹙着眉的表情，仍旧在絮絮叨叨地责怪白郁：“你这个样子多让人担心啊，下次能不能小心点？”
白郁虽然满脸的不耐烦，却还是好脾气地和他解释：“我小心没有用的啊，子弹又不长眼。何况我也不是毛利兰，还能躲子弹的。再说了这种涉枪的案子可能十几年也碰不上一件，这不是我倒霉撞上了么，你还指着我有下次啊。”
听白郁这么说，裴旻似乎也觉得有道理，便也不再追究方才的事情，只嘱咐道：“不管是什么案子，以后都给我当点心知道了没啊。”
白郁故意打岔：“点心，什么点心？”
裴旻被她气了个半死，却又像是不太会对这个喜欢了好几年的高中同学发火，最末只能把所有的脾气都吞进肚子里，化作一句无奈的叹息：“你啊。”
*****
索菲觉得餐桌上的气氛不太对。
餐桌是标准的西式餐桌，本来白郁作为宅子的主人是该坐在主位上的，不过她也说了这不是什么正式的晚餐配置，就是大家庆祝池震顺利度过危险期普普通通的一顿饭罢了，没什么主次之分。
当然，普普通通的一顿饭里包含了诸如帝王蟹之类的丰富海鲜，让索菲在准备晚饭的时候就为此叹为观止。
海鲜是白郁下单外卖送过来的，当索菲瞧见总价的时候实在是倒吸了一口气：“姐你可真是阔绰啊。”
“都是假象。”白郁心疼地摁完密码，垮起的小猫坯脸上写满了肉疼，“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也只是个贫穷的打工人罢了。”
池震看着这一桌的菜犯难，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池老板当然不是因为和索菲一样的原因，而是因为这些海鲜，目前他都的的确确吃不得。
池震：那我走？
他心说白郁的心眼是真的坏啊，说好了是庆祝自己能下床了，到头来真像她说的那样，一桌子菜没一样自己能吃的。
完了还得对她感恩戴德，感谢她破费请客了。
真是什么理都让她给占了，没想到就这几天的功夫，小姑娘又学坏了。
倒霉蛋池震伸着双筷子在那左右摇摆，没想到白郁见了就拿自己的筷子扒拉开池震的，道：“这顿就算我请裴旻的了。厨房里给你熬了粥和鸽子汤，自己去端。”
池震当即瞪眼反击她：“哎我是病人诶，你让我自己去，你还有没有人性。”
索菲放下筷子就道：“我去吧我去吧。”
等她走出来的时候池震像看救命恩人一样看索菲，还在那啰啰嗦嗦：“还是小蜜蜂对我好，幸好当初没把你赶回澳门。”
气氛就是从这个时候陡然一僵的。
白郁抬眼看了池震一眼，又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垂下头去和一只螃蟹钳子较劲。池震则是一边喝着汤一边瞟白郁一眼，虽然有点怂巴巴的，眼角却蕴了几分小人得志的神色。
索菲不解其意，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唯独裴旻高坐一旁，笑盈盈地纵览场上局势。
一顿饭吃完，白郁和裴旻明天还要上班，索菲自告奋勇独自一人收拾残局。
池震吊儿郎当斜斜靠着门，不痛不痒地对白郁和裴旻道：“路上小心啊。”
白郁懒得理他，径直往裴旻车边走，倒还是裴旻转过身，冲池震比了个表情，才挥手道别。
池震没看懂他的表情，兀自在那学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回到房子里。
“你怎么又不高兴啊。”裴旻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调笑白郁，“是不是因为池震？”
白郁讶异地瞪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因为他不高兴？”
裴旻轻揉了下鼻子，眼神中溢出星星点点的笑意。他虽然目不斜视地看着路，话却是对白郁说的：“那个索菲和他是什么关系？”
“以前他酒吧里卖酒的呀，老板和下属的关系吧。”白郁不解，“你关心这个干什么，而且你还没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那是你的问题。”裴旻笑着斜了她一眼，“到底是不是，你自己清楚啊。你是学心理的，怎么了，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的话还怎么看清别人的。”
听了他的话，白郁默了两秒，才又道：“是犯罪心理，我又不是罪犯。”
*****
通缉令下发后的第十天，池震出现在桦城刑侦局。
自大门进入自四楼，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可所有人都没有抓他的意思，甚至在楼梯上还有人给他让路。
池震淡淡然地走到刑侦队的公共办公室，就那么大大方方地站在唯一一束光里，道：“我是池震，我来自首。我杀了董令其。”
办公室里的人都停下自己手中的活，有的是回头，有的是抬头，所有人都用一种悲怆的眼神看着他。
池震的目光穿过人群，缓缓落在白郁的背影上。
唯独白郁始终背对着他，一直没有回头。
片刻后，只见白郁站起身，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径直向池震走去。
她在他面前站定，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情感：“池震，我现以故意杀人罪将你逮捕，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池震就笑，看着白郁那双在阳光中略微泛浅的眸子，摇了摇头：“没有，但我相信法律会给我最公正的审判。”
白郁也看他，片刻，眨了眨眼道：“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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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洗白池萌萌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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